寧波是全國歷史文化名城，是河姆渡文化發(fā)祥地，有全國文物保護單位22處，省市文保單位200多處，集聚了天封塔、鼓樓、天一閣等唐宋元明清許多文化古跡。然而隨著城市的發(fā)展，也遇到發(fā)展和保護的問題。

較近，海曙毛衙街的毛家大院主人公毛用飛大爺，面對毛家大院的處境就十分煩惱：“我擔心傳了21代的毛家大院，在我手里也像大多數(shù)寧波的文保老宅一樣變成空架子！”

　　現(xiàn)狀

毛宅矗立在廢墟中

馬頭墻只殘存了半面

毛用飛老人的毛家大院即海曙毛衙街13號的毛宅，2003年被寧波市政府立為文物保護點。2006年開始蓮橋街地塊實施拆遷，毛宅是其中主要的文保點。

較近，記者走進該拆遷地塊，從大沙泥街天封塔對面窄小的毛衙街入口進入，看到了被圍在隔離墻里面的拆遷地。這里的老房子基本上都被拆除完畢，四周望去，到處是七零八落的碎瓦、土磚。因為寧波城市的不斷發(fā)展，這個有1400多戶、房屋面積約9萬平方米的蓮橋街地塊逐漸被高樓大廈埋沒，也成了城區(qū)低洼地，時有積水影響生活問題。蓮橋街從2006年開始拆遷，一年多來進展比較順利。目前還有一些文保建筑沒有拆除，依然矗立在廢墟中。沿著毛衙街，記者看到文保老宅門墻上都嵌有文物保護的碑。

“經(jīng)歷了風雨歷史的毛宅，每一片磚瓦、每一面門墻，都依稀可循那段泛黃的歷史，它記錄了厚重的歷史文化！”

毛用飛老人說，整個毛宅建筑群占地面積有3000多平方米。走進毛衙街13號的大門，眼前歷經(jīng)風雨的毛宅顯得有些蒼老，因為自然災害、歷史等原因，馬頭墻只殘存了半面，院墻被拆斷，因為年久有損壞的門窗都被更換。“但是毛宅的整體風貌沒有變，毛家人也一直盡力保護著這個 的老宅！”

毛用飛老人帶記者參觀了毛宅，除了特有的馬頭墻，房梁處還有碩大的云海木雕，門四角還有優(yōu)美的木雕邊框。房屋內(nèi)均是木地板，由石條墊空10厘米高，石條鑿有洞隙用以通風，地板不會受潮。而房屋內(nèi)還挖有多處水井，井口半米直徑，深不可測，從不干涸，至今仍被使用。

毛用飛老人從小在這個院子里長大，對毛宅感情深厚，“這里的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都深深印在我的心里！”

他公里候家里種的一棵 的臘梅樹，時常遭到外人毀損，有一次臘梅樹的枝葉全被砍光了，只剩下一個樹根露在那里。當時毛大爺?shù)睦夏赣H還在世，叫毛大爺把根挖出來，移栽到家后院，這樣外人就進不來了。后來，那棵臘梅樹果然復活了，現(xiàn)在這棵參天的臘梅樹滿枝黃花，芬芳撲鼻。

“以前庭院栽樹都很講究，但我們后人卻不知道，盲目地把香樟樹也栽到院子里，其實香樟樹根系龐大，對房子有拉動影響，不宜在庭院內(nèi)種植。”

“將近300年的房子，現(xiàn)在還能住人，不得不承認古人的造詣之高，其本身就具有文化價值，何況這老宅現(xiàn)在是寧波歷史文化風貌的一個組成部分！”毛用飛老人深有感觸地說：“我們要真正地保護好它??！”

　　變故

意外收到“房屋拆遷行政裁決書”

老宅主人急了：難道這個房子要拆掉？

2006年蓮橋街地塊拆遷動工，從此毛宅的命運牽動了毛用飛老人的心。

于是，毛用飛老人四方打聽，查看報紙。得知毛宅屬于文保點，不會被拆除，而根據(jù)蓮橋街地塊規(guī)劃功能，今后毛宅地塊也是開發(fā)成為一個歷史風貌的商業(yè)區(qū)域，也就放心了。然而，令毛用飛老人感到意外的是，海曙區(qū)房屋拆遷事務所的人還是找來了，說這塊地是在拆遷范圍，叫毛家人搬出毛宅。毛大爺對毛宅懷有深厚感情，不愿搬遷。毛大爺說，這房子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，如果說是文物，那么也是歸主人所有。毛大爺認為：“拆遷事務所連跟我談拆遷的內(nèi)容都沒有。毛宅如果保留，那么就應該讓我們繼續(xù)住下去。”

拆遷事務所人員先后與毛用飛老人坐下來談了四次，拿出了幾種安置方案。但毛大爺不愿拆遷。去年下半年，拆遷事務所叫毛用飛老人去調(diào)解拆遷的事，但毛用飛老人還是堅持認為：“我們連調(diào)解的內(nèi)容都沒有！”

令毛用飛老人感到意外的是，今年1月，毛用飛老人收到了“寧波市房產(chǎn)管理局房屋拆遷行政裁決書”，要求其16日內(nèi)將房屋騰空，“交房地產(chǎn)管理處驗收拆除”。毛用飛老人急了，“按規(guī)劃文保點不是保留的嗎，現(xiàn)在怎么下了這么一張拆遷裁決書？難道這個房子要拆掉，這不是無視文物保護嗎？”令毛老感到困惑的是，這個裁決書與其他拆遷裁決書一樣，但是只字未提這房屋的性質(zhì)———一個有歷史文化價值的文物保護點。拆遷單位將這一性質(zhì)撇開不談，在安置問題上等同于普通拆遷，是不妥的。“ 文物應該歸所有人所有，應該是國家保護與個人保護相結(jié)合。”于是，毛用飛老人跟拆遷事務所較起了真。
較真

文保房里究竟該不該住人

區(qū)文管所：較好的保護是要有原住民

記者來到拆遷事務所，一位女工作人員說，毛宅列入了拆遷范圍，就要簽訂協(xié)議，至于有沒有文保價值，以后交給文物保護部門處理，但是里面肯定不能住人，“寧波哪里還有文保房里面還住人的？”目前該地其他文保房大多簽訂了拆遷協(xié)議，這些房子要騰空。

規(guī)劃部門人員說，蓮橋街地塊東面以商業(yè)功能為主，西面則以傳統(tǒng)建筑為主，作為公益性功能，不見得會住人，較終方式還沒有定下來，要文化、規(guī)劃等多部門進一步協(xié)調(diào)。

海曙區(qū)文物管理所有關人員表示，毛宅作為文保點，根據(jù)相關法規(guī)不會拆除，根據(jù)規(guī)劃，那塊區(qū)域也是作為天封塔風貌協(xié)調(diào)區(qū)，將作合理利用。對于老房子，保護較好的方法也是要有原住民，“我們也是在積極爭取文保房能有原住民。”

毛用飛老人說，作為文保房其價值和保護不同于一般的建筑，拆遷部門應該區(qū)別對待，而現(xiàn)在裁定書上連文保房作何處理，原住民如何安置補償?shù)囊罁?jù)只字未提。后來還變成了一種強制。“這毛宅傳我手里第21代了，我們是毛宅的靈魂，離開毛宅對不起祖宗。”

背景

毛氏遷到寧波

已世襲276年

明清時期，因為軍隊遷徙等原因，有毛氏等望族在這里落戶，繁衍至今。近年來，這里有27處老建筑被立為文物保護點和文物保護單位。記者在拆遷地塊看到，與毛宅左鄰右舍還有“士大夫第”、“張宅”等一些文保點。

今年77歲的毛用飛老人是毛宅的第21代繼承人。根據(jù)存放在天一閣的毛氏族譜記載，毛家祖輩非一般人物，其代毛彬，“是與朱元璋一起起兵建立大明王朝的開國元老”。因為開國元老身份，明太祖封賜其世襲。明朝建立后立軍衛(wèi)法，全國建立衛(wèi)所，毛氏遷軍溫州衛(wèi)所，后又遷到寧波衛(wèi)所，從此在寧波世襲276年。

呼吁

別讓老房子全成空架子

應還歷史建筑真實風貌

寧波有全國、省、市級文保單位200多處，像毛宅這樣的文保房不在少數(shù)。但是，這些文保房被“保護”后都被騰空，沒有了原住民。記者曾去過一些“保護”后的文保房，有的被用作商業(yè)開發(fā)，有的收取門票。有的只是作為紀念館，整座建筑從細節(jié)上找不到歷史的價值，幾乎成了仿制品。

寧波是河姆渡文化的發(fā)祥地，市內(nèi)名勝古跡繁多，集聚了唐宋元明清各朝代的歷史文化古跡。有文物專家感嘆，自己有時候帶朋友去尋覓一些古跡，發(fā)現(xiàn)很多文物建筑被改造，有的甚至人為地仿造，越來越難嗅出歷史的氣息。“寧波是國家批歷史文化名城，不能讓別人對寧波的歷史文化產(chǎn)生疑惑。”對文物頗有研究的市民張先生對寧波一些老宅比較了解，“我比較痛惜，一些‘受保護’的老宅，到底是商業(yè)單位還是真正保護？”

如何保護文保房已不是個新問題，類似教訓各地都有出現(xiàn)。10年前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(chǎn)的云南麗江古城，如今就面臨過度商業(yè)化導致原住民流失問題，引起聯(lián)合國關注。

一座歷史古城沒有了原住民，就像失去了靈魂，還有什么保護可言？如果老宅空了，文保房也就失去了氣息，成了擺設，“是不是毛宅也幸免不了像其他文保房那樣的遭遇，成為一個空架子？”在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的今天，我們更應該注重保護歷史文化，這代表了一個民族的厚度和精神。只有還文保房真實風貌，才能使發(fā)達的寧波城市不致浮華，才能真正體現(xiàn)寧波的歷史底蘊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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